納尼亞故事集

路益師 (C. S. Lewis, 1898–1963) 與托爾金 (J. R.R. Tolkien, 1892–1973) 這兩位二十世紀英國文壇巨擘之間長年亦師亦友的堅固情誼，是文學愛好者津津樂道的話題。 令人遺憾的是，托爾金對於路益師那部膾炙人口的《納尼亞故事集》中濃厚的神學寓意不以為然，他認為這七本書是十足的「大雜燴」，在試讀部分的初稿後，就不願繼續閱讀下去。 《納尼亞故事集》是十足的「大雜燴」？ 托爾金的批評持平嗎？從表面上看來，《納尼亞故事集》似乎缺乏一套整合七本故事書的基礎架構。這怎麼說呢？路益師曾說，整部納尼亞故事是「關於基督」的故事。 在某個層次上，這部關於基督的故事與聖經的記載有對應之處。 故事的主角，獅王亞斯藍是個像基督的角色，他創造納尼亞世界，救贖納尼亞，最終對納尼亞進行最後的審判。 這三項與聖經對應之處清楚顯明在其中的三本童話故事《魔法師的外甥》，《獅子˙女巫˙魔衣櫥》和《最後的戰役》中。 但是，當我們去看其他四本納尼亞故事，就不是那麼容易看到它們與聖經明顯的對應之處。 當然，亞斯藍在許多方面——如帶領人、赦免人等方面——仍是個像基督的角色，但在這神話的世界裡，對基督的生命和服事的想像卻沒有對應到聖經的主要情節。 我們看不到納尼亞版本的基督降生和基督升天的故事，也看不到納尼亞版本的五旬節。 《納尼亞故事集》在許多地方呈現出種種顯而易見的隨意性，這使得研究路益師的學者深感困惑，因為路益師自己在講故事的態度上確實是十分小心和賣力的。 他說他運用了所有的想像力來完成納尼亞的故事，並且天真誠摯地期望每個環節都是真實的。 他說：「孩童們總是想著故事中大人們漠不關心且不感興趣的細節。 假如你在第一次說故事時提到馬路的左邊出現了三個小矮人向你故事裡的主角發出警告，等到下一次再說同樣的故事時，你卻說成是馬路右邊的一個小矮人， 這時候孩子們是會抗議的。 而他們的抗議是對的。你想這並沒有什麼差別，因為你不是生活在這故事中。如果是，你會更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路益師說的這段話應當得到認真的看待，那麼認為路益師只是草率地拼湊了納尼亞的故事而其中不含任何偉大的思想的這樣的一種觀點，是不具任何說服力的。 如果《納尼亞故事集》只是一團「大雜燴」，這顯然不符合作者慣有的作風。 而這也促使路益師的學者試圖尋找一些基礎架構，以賦予這七本書一個更清晰和更一致的意義。 各種理論已被提出——諸如七種罪，或七個聖禮。然而，這些想法都缺乏堅實有力的論據。 在二OO八年，聖公會的牧師麥克．沃德 (Michael Ward, 1968–)有了一項驚人的發現：《納尼亞故事集》實際上是奠基於七重天。 七重天是路益師終生都感興趣的課題。在哥白尼推翻「地心說」的天文學革命發生之前，天際一直被認定只有七顆行星。 它們包括太陽和月亮，和其它分別是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和土星五個星球。這七顆行星是在它自己的天際繞著地球旋轉.。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開始對七重天的不同性質和屬性進行連結，出於明顯的原因，太陽被連結到黃金和啟迪人心的意象，月亮則被連結到白銀、 狩獵和漫遊（因為當滿月時，人們會在夜間狩獵或漫遊）。 而其他五個行星同樣與特定的性質進行連結，例如，木星是王者之星，火星是戰爭之星，土星是災難之星等等。 當路益師撰寫納尼亞的書時選擇了這些行星並轉換成情節，他使用這些符號且將其置入故事當中。 在《魔法師的外甥》，《獅子˙女巫˙魔衣櫥》和《最後的戰役》這三本書中，行星的象徵意義使得他能夠以與聖經明確對應的方式來描繪亞斯藍。 而在《賈思潘王子》、《黎明行者號》、《銀椅》和《奇幻馬和傳說》這四本書中，行星的象徵意義允許路益師繼續以基督的樣式來描繪亞斯藍， 雖然是以一個不太明顯的寓意方式來描寫。 當我們看到路益師如何理解天，所有七本納尼亞的書也將言之成理。 其結果證明，正如大多數的讀者總是出於本能所了解的，它們不再像個大雜燴，而是出於精心設計和複雜想像的一套宣揚基督的故事。 對沃德而言，路益師以行星的「精神象徵」構築了每個納尼亞的故事。他讓整個故事宛如在靈（精神）裡面發生──木星的王者精神或火星的騎士精神等等。 他運用他所熟悉的中世紀的知識，並巧妙地讓這些知識產生宣揚基督的果效。 七重天帶來的新視角 這樣的一種新發現為我們在閱讀納尼亞故事時帶來什麼新的視角？ 如果路益師生前便告訴讀者他在做什麼，他們便無法放鬆地進入這故事裡面。 路益師並未在納尼亞故事中清楚地顯示出這種象徵主義，而是以隱晦的方式佈滿在每個故事作品的情節當中。這使得這個秘密計劃更加的有力。 我們在閱讀納尼亞故事時可能不會有自覺地意識到一種深度的和諧悄然地運作於路益師所撰寫的故事裡，一旦我們看到了作者的意圖， 這些書籍必以全新的方式得到新的意涵。 它像是一個皈依的經驗，就如鱗片從我們眼中脫落，而我們在我們以前沒看過這類事情的地方看到了目的和意義。 發現這背後的一切是一種最令人驚訝的特權，而且與人們分享這個發現並看到他們因此而興奮，更是一種絕對的愉悅， 因為他們理解到從納尼亞裡認識到的比他們曾經夢寐以求的還多。如果有美好層次的意義從我們認為我們已經讀透的書本裡突然開啟。 那麼，會有什麼樣的可能性降臨到我們的現實生活中呢？這實在是令人興奮又激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