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都麗緻集團董事長嚴長壽先生日前在他新書發表會上,
對台灣高等教育當前的發展有非常深刻而嚴峻的批判。
嚴先生的一些觀點是「找大師到學校做短期的講座教授是作秀」、「爭取世界排名是沒有必要的虛榮」等等,
過去在學界中也偶而會聽到類似的討論,但多半屬於在地下流傳的「耳語」。
學界領袖的媚俗與對權勢的曲阿附勢早就形成了一個「共錯結構」,難以有所期待。
因此,能否正面回應嚴先生對高等教育的批判,是對臺灣學界靈魂的一次考驗。
嚴先生的批判不僅每一項都點到了臺灣台灣高等教育的痛處,
其中「台灣中間空掉了,沒有腳踏實地的基礎人力,許多碩博士卻變成駐家的宅男宅女,找不到未來。」
更觸及到一個過去很少人討論,但對高等教育潛在的傷害至為深遠的課題:
「博士培養人數過剩與就業市場的前景泡沬化」!其實這個問題不只發生在台灣,
它同時也早己經在歐美學界中持續醱酵,例如去年底,英國「經濟學人」就發表了一篇
討論歐美學界博士製造過剩、供需失衡的文章。標題是
「免洗學術:為何念博士往往是浪費時間 」
(The disposable academic: Why doing a PhD is often a waste of time)。
這篇文章的中文版在臺大科學教育發展中心的部落格中揭露後,曾在研究生中引起廣泛的討論。
過去十年中,台灣大學生人數從68萬增加到102萬,成長50%。
同時期,碩士班人數從87k人增加到185k人,成長126%;
博士班人數從16k人增加到三34k人,成長百分之113%。在博士班中,
科技類佔的比率從2000年的71%降低到2010年的68%。
這段期間人文社會博士班學生人數的成長甚至高於科技類。
人文社會學科博士班學生的教職出路,早已從科技大學下修到高中。
隨著少子化帶來科技大學的萎縮,整個系所的整併與裁撤更是時有所聞。
學生踏入這個領域之前有沒有充份瞭解未來職場的前景?
博士班除了專業之外,對修業年限、論文的要求、多元能力的訓練等等,
有沒有考慮現實環境的限制與學生未來的需求而作適度的調整?
對研究生教育的整体規劃與對博士班學生生涯發展的輔導,幾乎所有的大學都交了白卷!
另一個弔詭的現象是生物醫學領域博士班學生人數不成比例地增加。2000-2010年,
科技類博士班人數從11k-23k人,成長103%。但生物醫學領域的人數則從1.2k-3.8k人(包括中研院的400人) ,
成長幅度高達216%。生醫領域博士生的成長是科技類的2倍,是毫無道理甚或是近乎荒唐的事。
生技產業過去10年其實仍然停留在夢幻般的空中樓台上,而未來的前景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樂觀的預期。
在這樣的客觀環境下,博士生的大幅增加完全是學界、政府與社會彼此吹噓哄騙的結果。
學界務虛不實的承諾(世界排名與生技產業) ,讓無能的政府與無知的社會信以為真,
漫無章法地撤錢與擴充研究機構的軟硬体。接下來當然就是讓一群群「天真浪漫」的年青學子,
步入這個貌似夢幻,而其實沒有太多內涵的博士訓練。
老師心中掛念的只有實驗、論文與sci的點數。在很多老師眼裡,學生只是另一雙聽話的手而已。
怎麼培養學術品味、知性與能力的提昇永遠無法成為博士教育的核心價值。
台灣博士教育的泡沫化代表的是一整個世代人才的荒廢,我們還容忍讓多少個世代的年青人繼續在這個泡沬中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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